回家

回家─對女人而言 是最幸福 的夢想
趁著送小孩上課之餘 順道享個清閒 騎車回娘家走走晃晃
聽從爸媽「惠仔 倪瞴閒 就不用常常回來啦」的叮嚀
是那麼熟悉 那麼溫暖 卻又那麼呵護

我真的很幸福 可以天天回家看爹娘
因為娘家就近在咫尺的隔壁村莊─白樹林
雙親是道道地地的鄉下人家 生活簡樸而踏實
對於禮俗的遵循依然不含糊
時時要求我們做好操持家務 媳婦的本份
傳統含蓄的爸媽常常說
嫁出去的女兒 就如潑出去的水 別人家的
所以從不說想念 也不曾要求女兒回來
但女兒可明明白白的瞭解老人家的心意

每次回家 多半是走馬看花 似乎也沒幫上什麼忙
大不了做幾樣自認神奇的菜餚 填飽爸媽的肚腸
買一些愛吃的甜食 討取老人家的歡心
再貼切點就哄騙爸媽上餐館 打打牙祭
回頭順道買幾件體面的衣服 讓老人家掛在衣櫥
然而 屁股拍拍 又回夫家
古人言：「不孝媳婦會三餐燒 孝順女兒只能過路搖」這句話句句實實互應在我身上

娘家 對我而言 永遠是溫暖的避風港
爸媽 永遠是心頭割捨不下的牽掛
回家 我每每必哭
媽媽 因為慢性病纏身多年 晚年又逢輕微中風 迫使身子更虛弱 雙腳逐漸退化 已無力支撐行走
哥嫂時時勸爸媽搬來同住 但老人家捨不得離家 堅決留在鄉下 守護著家園 人親土親

爸爸每天照顧著媽媽 陪伴她看電視 為她添飯 煮菜 倒洗澡水
他們相知相守 無怨無悔為雙方奉獻自己
說真的 好羨慕 我深知那是一種無限寬廣的愛
看著年邁的爸媽 體力每況愈下 讓我又珍愛又不捨
因我深知亦害怕 雙親 隨時可能離去

知足常樂的爸媽 常笑言：辛苦了一輩子 仍兩袖清風
赤手打拚 拉拔十個孩子長大 何嘗不就是最大的成就
如今兒女都已成家立業 且擁有三十四個孫子了
我倆老這一生已無遺憾 也沒有罣礙了


高齡八十歲的爸爸 體力 難免不如壯年
但是 扮演起農夫的精神還挺有活力 不輸年輕人
難怪 隔壁老人家時常稱讚他像極日本人「足會做」

喜歡種菜的爸爸 田地從未荒草蔓延過
每天必得踩踩泥土 扛扛鋤犁 才會舒筋暢骨
「您每天不是在家 就是在菜圃
不在菜圃 就是往菜圃的路上」是媽媽對爸爸最深情的嘮叨
也是晚年最驕傲的精神寄託 更是他不老的養生之道

爸爸的菜圃 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蔬
常自豪笑稱 「外面賣的菜 哪有我種的那麼大又那兒嫩
惠仔 妳囝仔喀大群 多拿點」
讓名副其實的女兒賊 每次總是滿載而歸 滿足感恩

最喜歡早晨 坐落在堤岸邊 遠遠望著工作中的樸實爸爸
為了孩子 拼著老骨頭努力的翻土 施肥 種作
看他那麼認真 那樣專注 如此有活力
誰說老了不中用 您看他多麼的管用
多麼引以為傲的爸爸 多麼的讓我感動
─在迷霧矇矓的菜圃裡 我真惜啊

每過一天 每回家一次 每看爸媽一回
就越珍惜 越想念
悉知
生命終有盡頭時 豁達或許心頭會暖意些
一根草 一點露 女兒能盡的心 只有回家